树蛙笔筒
对于紫砂界花器的制作,具有关文献记载:中国第一把花器的紫砂壶,是一个叫供春的人做的,他的树廮壶,就取材于大自然中的银杏树上的树廮做成。他也是制作紫砂壶的鼻祖。
而花器鼻祖的桂冠却给了一个叫陈鸣远的紫砂艺人,他把生活中的花草树木、南瓜、核桃、石榴、花生等果实物品尽力表现在壶上。而蒋蓉做的花器更是品格高雅,一洗尘俗之气,我曾亲眼目睹过蒋蓉的一套莲花壶,那真是“神品”。作家徐风先生写过一本蒋蓉传记的书《花非花》对蒋蓉评价很高,在另一本书中他写道:“蒋蓉是当代紫砂花器的开山人物,她把一种独特的美消融于壶的每一个细胞,不凡之中透着平凡;饭稻羹鱼、一瓢一饮,火耕水耨、一花一草,都被蒋蓉收入壶中,化为神奇。”
储亦斌在看蒋蓉制作的紫砂壶时,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深处,这说明他已进入到一种境界,他已领悟到花器的真谛。试想,一个人看湖中自然生长的荷花,看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感到害怕,我想储亦斌是从蒋蓉制的紫砂壶中看到了她所投射的一种超越紫砂壶花器本身的震撼人类心灵的精神力量,即“花非花”。在这里储亦斌所说的“害怕”就是“震撼”的意思,并不是指别的。
最近读到作家徐风的一本散文集《一壶乾坤》,作家用穿越时空的心灵与宜兴历史上有名的紫砂壶大师们进行了一次心灵上的对话,“本来还可以写下去,一直写到今天依然活跃在紫砂界的工艺大师,甚至可以写更多的没有大师头衔却具备真正大师气度与经典作品的人物。这个计划在我心里已经酝酿了很久。”由于多种原因吧,徐风没有写下去。但他却给时下的紫砂壶热留下了一个话题。
时下市场上有许多人炒作紫砂壶,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紫砂界自已也“热”了起来,在利益的驱动下,一些人做出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其实真正的大师决不是炒作出来的,绝不是靠浓艳的商业广告就能封为大师的,即使在这样一个浮躁的环境中,收藏家的目光也是雪亮的。有时收藏的人不一定懂艺术,但是在他身边懂艺术的专家却有一大圈,一件好的紫砂壶会有“十目所视、十指所指”,要经过多少专家的审定才能进入收藏,要经过多少时间的考验才能成为精品,这应该是时下一些壶艺人当清醒的,这也是宜兴的一些有识之士所为之忧虑的。他们为了对历史和这座充满花香的城市负责,他们大声疾呼:大师在哪里?为此,他们开出了成为大师所应该具备的条件,这些都是在告诫人们,当市场出现紫砂热的时候,做为一个传承着中国文明之火的壶艺人,内心里要保持着一份冷静。
我在对历史文献的考察中发现,紫砂壶收藏热,并非完全是市场利益的驱动,世界上自有一批与紫砂壶为知已的人。
例如:清代嘉庆年间有一位叫陈曼生的溧阳县令,常常放下公事去离他百里的宜兴学制壶,由此,产生了曼生十八式。他与宜兴一位叫杨彭年的制壶大师成了好朋友,据资料显示:“当时曼生壶并没有进入商品流通。尽管有人愿意用重金收购,但陈曼生并不动心。君子不言利,陈曼生应该是一个有骨气的清官,那白花花的银子对他并没有太大的诱惑。紫砂的品性更让他在淡泊的心境中寻找着一种无为的生活。”
近代紫沙壶大师顾景舟更是这方面的典范,据资料显示:某年,县里谋领导调离,顾景舟念起平易近人,关心紫砂发展,故赠壶一枚,后来,这个领导“遇到麻烦”,调查人员希望顾景舟说那枚壶是领导所要,以达重判其罪的目的,但是,顾景舟断然拒绝了,他大怒,说顾某之壶,泥巴捏成,只赠朋友,不送贪官。我壶赠友,有何不可?遂拂袖而去。
是的,一把泥壶,本来是咱老百姓日常用具,如今却炒成了天价,有些人喜欢用阿拉伯数字给大师量化,但是壶艺人却不可忘记泥壶的本性,“始有人格,方有壶格”,紫砂壶的真正价值是“大器近道”而不是别的。真正的艺术是无价的。
一把烧了六百年的炉火,今天还会烧的更旺,花香之地在经过了市场大潮的洗礼之后,会更加美丽,我相信宜兴是个出产大师的地方,在通过和储亦斌的对话之后,我看到了那些默默的在工作室里耕耘着的紫砂壶艺人,这样的人在宜兴有许多,他们正象徐风先生所讲的那样是“没有大师头衔却具备真正大师气度与经典作品的人物”。从某种意义上讲:大师离我们不远,大师不在天上就在我们身边的花深处,在大地上盛开的鲜花丛中,在紫砂花器形体上的鲜花看不到的地方,那正是大师的品格力量所在。